草木第八开始
(扮晓星尘时)
“你们是什么人?”
“这位小公子说得很对。我是出去比较好。”
“没事……”
“多谢相救,我先走一步。”
“我已在这座城里杀了不少走尸,它们一直跟着我,待会儿还会源源不绝有新的过来。我留下,你们迟早会被尸群淹没。”
“不知。我只是一名云游道……云游到此,得知此地异象,这便入城夜猎。城中活尸走尸数量之多、能力之强,你们尚未领教。有的行动敏捷,防不胜防。有的被斩杀之后,身上会爆出尸毒粉,沾身即中毒,但若不斩杀,它们又会扑上来撕咬,结果是一样会中毒。实难对付。我听你们声音,里面有不少小公子吧?奉劝诸位还是尽早离去。”
“阁下方才那是……点睛召将?”
“嗯……用来杀灭这些走尸,的确是最好的法子。”
“不过,修习此道,极易遭受手下厉鬼凶灵的反噬。就连身为此道开山之圣的夷陵老祖魏无羡亦不能幸免。我个人建议,阁下今后不若,多加小心,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少用,平时多修修别的……”
“当然想活。能活还是尽量活吧。”
“谢谢。”
“不过我刚才想了一下。如果要我天天吃这个,我选择死亡。”
“先别开门。当心,恐怕还会再来……”
“上方!”
(不再伪装)
只见原本晕倒在地上的晓星尘已经坐了起来,单手托腮,冲他们微微一笑,举起戴着黑色手套的左手,打了个响指。
“大人跟大人说话,小朋友们就出去吧。”
“真是感人。”
“不错。比你那碗可怕的粥有效多了,对吧?而且是甜的。”
“不是演给‘你们’看的,而是演给‘你’看。久仰夷陵老祖大名,百闻不如一见。”
“我猜,你还没有告诉别人的你究竟是谁吧?所以我也没有拆穿你,让他们出去,我们关起门私底下谈。怎么样,是不是很贴心?”
“当然。从你们一进来,吹起那支笛子的时候,我就觉得你有点古怪。所以我选择亲自出马,试探一下。果然,点睛召将这种低阶的术法也能发挥如此之强的威力,只可能是创始者了。”
“我想让前辈你帮一个忙。一点小忙。”
“请。”
“如果这个人的魂那么容易就粘得起来,那么我求你帮忙做什么呢?”
“我不清楚。我不管。这个忙你不帮也得帮。前辈不要忘记了,你带的那一群小朋友都在门外巴巴地望着你,等你带他们脱险呢。”
“哎呀,被你发现了。”
“谁让他名声好,我名声坏呢?当然要装成他,才比较容易获取别人的信任了。”
“哪里哪里。我有一个很有名的朋友,那才叫做演技精湛。我自愧不如。好啦,废话少说,魏前辈,这个忙你非帮不可。”
“这不一样。你是开山者。如果你不先做出前面的一半阴虎符,我是没办法自己做出后面一半的。你当然比我厉害。所以我不能做到的,你一定可以做到。”
“这不是谦虚,这是事实。我说话从来不喜欢夸夸其谈。如果我说要杀一个人全家,那么就一定是全家,连条狗都不会给他留下。”
“你猜谁会赢?”
“只可惜我给他钉了那么多刺颅钉,他还是不肯听话。有些东西太认主了也很是叫人头疼。”
“你没发现这话有歧义吗?”
“当然。我是流氓呀?你又不是才知道。我也不是想杀你,就是想让你不能动,先跟我回去,慢慢地帮我修复这个魂魄。”
“不要这么急着拒绝嘛,你一个人没有头绪,我们两个可以交流探讨一下啊。”
“是的呢!”
“换谁啊?那位含光君吗?我让三百多只走尸去包抄他,他……”
“咦?含光君竟然识得此剑?何其有幸。”
“把剑给我。”
(被救义城)
“你……”
“你是谁?”
“瞎子?”
“那有劳道长了。”
“道长不问我是谁?为什么受这么重的伤?”
“小瞎子,过来。”
“给你糖吃。”
“你当真不吃?不来是不敢来吗?不过你以为,你不过来,我就真的动弹不得,不能过去找你吗?”
“糖啊,请你吃。忘了你是瞎子,接不住,掉你脚边了。”
“好吃吗,小瞎子。”
“你又不告诉我名字,我当然只好这么叫你。”
“我小时候可喜欢吃糖,就是一直吃不到,看别人吃得嘴馋。所以我总是想,要是有一天我发达了,身上一定每天都带着吃不完的糖。”
“当然有。你过来,我就给你。”
“阿箐,你那个道长深更半夜的去哪儿了?”
“什么打猎,是夜猎吧。”
“他都瞎了,还能夜猎吗?”
“你又看不见,怎么知道他出剑快?”
“多走动才好得快,何况又不是两条腿都断了,这种程度的伤我习惯了,我是被人打大的。”
“道长,我看你弄了那些东西回来,是要补房顶?”
“要我帮忙?”
“那我不说话,我给你背剑,给你打下手,别嫌弃我嘛。”
“不错。还好你的剑能自动指引尸气,否则光凭我们两个人,很难杀出重围。”
“别吵了,再吵把你的舌头打个结。”
“是吗?那道长以前也是一个人夜猎?”
“那道长,你这位朋友他现在在哪儿?你现在这样,怎么没见他来找你?”
“那我讲个怎么样?”
“从前有一个小孩子。
“这个小孩子很喜欢吃甜的东西,但是因为没爹没娘又没钱,常常吃不到。有一天,他和以往一样坐在一个台阶前发呆。台阶对面有一家酒家,有个男人坐在里面的一桌酒席上,看到了这个小孩子,便招手叫他过去。”
“这个小孩子懵懵懂懂,本来就不知道该干什么,一见有人对他招手,立刻跑了过去。那个男人指着桌子上的一盘点心对他说:想不想吃?
“他当然很想吃,拼命点头。于是这个男人就给了小孩一张纸,说:想吃的话,就把这个送到某地的一间房去,送完我就给你。
“小孩很高兴,他跑一通可以得到一碟点心,而这一碟点心是他自己挣来的。
“他不识字,拿了纸就往指定的某地送去,开了门,出来一个彪形大汉,接纸看了一眼,一掌打得他满脸鼻血,揪着他的头发问:谁叫你送这种东西过来的?”
“小孩很着急。他跑了一通,挨了打,还被人提了一路的头发,头皮都快被人揪掉了,吃不到点心那可不行。于是他眼泪汪汪地问伙计:我的点心呢?说好了给我吃的点心呢?”
薛洋笑吟吟地道:“伙计被人砸了店,心里正窝火,几耳光把这小孩扇出了门,扇得他耳朵里嗡嗡作响。爬起来走了一段路,你们猜怎么着?这么巧,又遇到了那个叫他送信的男人。”
“还能怎么样?还不是多被打几耳光踢几脚。”
“你猜?没有后来了,你的故事不也没接着说下去吗。”
“我并没有沉郁于过去。只是那个小瞎子天天偷我的糖吃,把它们吃完了,让我忍不住又想起了以前吃不到的时候。”
“咱们今后不轮流着来怎么样?换个法子。”
“喏,这里有两根小树枝。抽到长的就不去,抽到短的就去。怎么样?”
“你的短,我赢了,你去!”
“回来吧。我去。”
“你傻吗?我刚才骗你的。我抽到的是短的,只不过我早就还藏着另外一根最长的小树枝,无论你抽到哪一只,我都能拿出更长的。欺负你看不见而已。”
“哎呀,这不是宋道长吗?稀客啊。来蹭饭?”
“臭道士,老子心血来潮出来买一次菜,你他妈就来煞风景!”
“我说宋道长怎么还留了一手,原来是要问这个。”
“宋道长竟然这么了解我!”
“你真要听?我怕你会疯了。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最好。”
“好吧,这是你非要听的。你知道,你那位好道友、好知交,干了什么吗?他杀了很多走尸。斩妖除魔,不求回报,好令人感动。他虽然把眼睛挖给你,成了个瞎子,但是好在霜华会自动为他指引尸气。更妙的是,我发现只要割掉那些中了尸毒的人的舌头,让他们无法说话,霜华也分不出活尸和死尸,所以……”
“宋道长,有时候我觉得呢,你们这样有教养的人骂起人来很吃亏,因为反反复复就是那几个词,毫无新意,毫无杀伤力。我七岁就不用这两个词骂人了。”
“他眼盲?宋道长,你可别忘了,他眼盲是因为把眼睛挖给了谁啊?”
“你是用什么立场来谴责我的?朋友?你好意思说自己是晓星尘的朋友吗?哈哈哈哈宋道长,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下,我屠了白雪观之后,你对晓星尘是怎么说的?他担心你要来帮你,当时你对着他是什么神情?说了什么话?”
“你当时正悲愤?正痛苦?正伤心?正愁没处撒火?所以迁怒于他?说句公道话,我屠你的观的确是因为他,你迁怒于他也是情有可原,而且正中我下怀。”
“唉!说‘从此不必再见’的到底是谁?难道不正是你自己吗宋道长?他听从你的要求,把眼睛挖给你之后就从你前面消失了,现在你又为何要跑来?你这不是让人为难吗?晓星尘道长,你说是不是?”
“我在。你怎么来了?”
“是的吧。叫得好凶。”
“走吧,回去做饭。饿了。”
“买好了。回来的路上遇到这么个玩意儿,真晦气。”
“没你的份。”
“怎么回事,她眼睛都肿了。”
“欺负她?谁能欺负她?”
“丑死了,哭起来更丑。”
“说你丑你就回来哭?你平时的泼劲儿上哪里去了?”
“我有啊,借给你。”
“我帮她看。”
“今晚出去,市集都关门了,你上哪儿买?”
“阿箐。”“不是你自己说不喜欢我叫你小瞎子的么?”
“不干嘛,就是教教你,下次被骂该怎么办。”
“谁骂你丑,你就让她更丑,脸上划个十七八刀,让她这辈子都不敢出门见人;谁骂你瞎子,你就把你那根竹竿一头削尖,往她两只眼睛里各戳一下,让她也变成个瞎子。你看她还敢不敢嘴贱?”
“你就当是唬你吧。”“吃吧。”
“你们走了,那今天的菜又是我买?”
“是是是。我去买。我现在就去。”
“你们搞什么,我都回来了,还没走吗?没走的话就把门闩打开让我进去。累死了。”
“这可是你说的。道长,回头你去修门,不要怪我。”
“好玩。怎么不好玩。”
“谁知道。可能是无聊吧。”
“晓星尘道长,我那个没说完的故事。你现在不想听下半截了吧?”
“可我偏要说。说完之后,要是你还觉得是我的错,随便你想干什么。”
“那个小孩子,见到了哄骗他送信的那个男人,心里很委屈,又很高兴,哇哇大哭着扑上去告诉他:信送到了,但是点心没了,我还被人打了,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盘。
“而那个男人似乎刚刚被那个彪形大汉逮住了,揍了一顿,脸上有伤。又看到这个脏兮兮的小孩子抱住他的腿,烦躁至极,一脚踢开。
“他上了牛车,叫车夫立刻走。小孩子从地上爬起来,追着牛车一直跑。他太想吃那盘甜甜的点心了,好不容易追上了,在车前招手想让他们停下来。这男人被他的哭声吵得心烦,夺过车夫手里鞭子,抽在他头上,把他抽倒在地。”
他一字一句道:“然后,车轮就从这个孩子手上,一根一根碾了过去!”
不管晓星尘看不看得见,薛洋对着他举起自己的左手:“七岁!一只左手手骨全碎,一根手指被当场碾成了一滩烂泥!这个男人,就是常萍的父亲。
“晓星尘道长,你抓我上金麟台的时候,好义正辞严!谴责我为什么因一点嫌隙就灭人满门。是不是手指不长在你们身上,你们就不知道痛!不知道撕心裂肺的惨叫从自己嘴里发出来是什么样的!我为什么要杀他全家?你为什么不问问他,为什么好端端地要来戏耍我消遣我?!今日的薛洋,就是拜昔日的常慈安所赐!栎阳常氏,不过自食其果!”
“当然。手指是自己的,命是别人的,杀多少条都抵不过。五十多个人而已,怎么抵得上我一根手指?”
“那你又为什么要阻拦我呢?为什么要碍我的事?为什么要帮常家一家杂碎出头?你帮常慈安?还是帮常萍?哈哈哈哈常萍原先是如何感激涕零?后来又是如何哀求你不要再帮他?晓星尘道长,从一开始,这件事就是你错了,你不应该插手旁人是非恩怨。谁是谁非,恩多怨多,外人说得清吗?或者你根本就不应该下山,你师尊抱山散人多聪明啊,你为什么不听她的好好待在山上修仙问道?搞不懂这世界上的事,你就不要入世!”
“晓星尘,这就是我为什么讨厌你。我最最最讨厌的,就是你这种自诩正义之辈,自以为品性高洁之人,就是你这种总以为做点好事世界就变美好了的大傻瓜,白痴,天真,蠢货!你恶心我?很好,我会怕人恶心吗?不过,你有资格恶心我吗?”
“最近咱们晚上都没再出去杀走尸了吧?不过前两年,我们是不是隔几天就出去杀一堆啊?”
“没什么意思。就是很可惜你瞎了,两个眼珠子都被自己挖没了,看不到你杀的那些‘走尸’,他们被你一剑贯心的时候,多害怕多痛苦啊。还有跪下来流着眼泪给你磕头求你放过他们一家老小的,要不是舌头都被我割掉了,他们一定会放声大哭,喊‘道长饶命’的。”
“是,我骗你。我一直在骗你。谁知道骗你的你都相信了,不骗你的你反而不信了呢?”
“好!我闭嘴!你不相信的话,就跟你身后那只对对招,让他告诉你,我有没有骗你!”
“……是子琛吗?”
“需不需要我再告诉你,昨天你杀的那具走尸,是谁啊?”
“怎么啦!两个好朋友见面,感动得都哭了!你们要不要抱在一起啊!”
“救世!真是笑死我了,你连你自己都救不了!”
“你一无事成,一败涂地,你咎由自取,你自找的!”
“刚才你不是要拿剑刺死我吗?怎么一会儿又讨饶了?”
“是你逼我的!”
“死了更好!死了的才听话。”
“晓星尘。”
“你再不起来,我要让你的好朋友宋岚去杀人了。
“这整座义城的人我全都会杀光,全都做成活尸。你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,不管真的可以吗?
“我要把阿箐那个小瞎子活活掐死,曝尸荒野,让野狗啃她,啃得稀巴烂。”
“晓星尘!”
像个疯子一样,口里碎碎念道:“锁灵囊,锁灵囊。对了,锁灵囊,我需要一只锁灵囊,锁灵囊,锁灵囊……”
“阿箐,你跑什么?咱们好久不见了,你不想我吗?”
“我从栎阳办事一趟回来,竟然刚好遇到你在城里问东问西,真是挡也挡不住的缘分哪。话说回来,你真是能装,竟然我都给你骗了这么久。了不起。”
“你也真能骂,怎么以前没听你在晓星尘面前这么撒泼?还有吗?”
“哦,你说这个吗?现在,是我的了。你以为你的道长有多干净吗?今后还不是我的……”
“既然你这么喜欢装瞎子,那你就做个真的瞎子吧。”
“还给我!”
“魏前辈,你可真不留情面呀。”
“谁要跟他一起玩游戏!”
“干什么?哼!你会不知道?我要把他做成凶尸恶灵,受我驱使!他不是要做高洁之士吗?我就让他杀戮不休,永无宁日!”
“我为什么杀常萍?这还用问吗,夷陵老祖!我不是告诉过你?我说要杀栎阳常氏全家,就一条狗都不会给他留下!”
“那你倒是说说,我心里清楚什么?我清楚什么?!”
“废话!统统都是废话!复仇我难道还要让他死得舒舒服服?!”
“小瞎子,你跟在我背后,不怕我捏碎你吗?”
“给我!”
*恶友
“砸摊。”
“汤圆好吃。下次多放点糖。”
“不凭什么,这世上很多事本来就是无缘无故的。这叫做飞来横祸。再见!”
“你差那几个钱?”
“那你叹什么气?”
“我在夔州想要什么东西从来不用钱买。就像这样。”
“再说了,掀个小摊子你还摆不平么?”
“你怎么搞的?”
“聂明玦打的?”
“茶。”
“这可是我亲自秘制的茶,你为什么不喝?”
“太慢了。”
“那要看跟什么比。这种,别说和温宁比,就算是和魏无羡吹笛召动的普通凶尸比,都拿不出手。”
“魏无羡的手稿?”
“这当真是他亲笔手稿?十九岁的时候写的?”
“不全。”
“他那支笛子呢,你能把陈情搞来不能?”
“他不是最恨魏无羡吗?要陈情干什么。你不是还抢到了魏无羡那把剑?你把剑给他,笛子换过来。魏无羡早弃剑不用了,随便还封剑了谁都拔不出来,留着除了给你摆着好看有个屁用。”
“疯狗。”
“这什么人?”
“怎么回事?”
“堵什么?让我听听啊?你怎么罪大恶极猪狗不如了?他吠得跟条狗似的,听不明白在说什么。”
“关笼子里去。”
“魏无羡从没用活人炼过,我倒想试试看。”
“我有一大罐子,你要么?”
“你那满头包究竟怎么回事?”
“哈哈哈哈哈哈我操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“你刚才真该找张镜子看看你自己的脸,笑得太难看了,真他妈假得恶心人。”
“你自找的。谁要是敢说我婊|子养的,我就找到他老娘,老子先操上个几百遍,再拉出去扔窑子让人别人操上个几百遍,看看到底谁才是婊|子养的,多简单。”
“你没有,我有啊,我不介意代劳。你说一声,我帮你去操,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“有空没空不都得干?”
“常言道,薛洋出手,鸡犬不留,你对我下手干不干净还有什么误解?”
“不是告诉你了吗?不为什么。”
“说我年纪尚轻,你又比我大几岁?说我出手狠毒,是谁先上来甩我一记拂尘?你二位教训起人来也太滑稽了。”
“……他妈的臭道士。”
“我最恶心这种假清高偏偏还自以为是的。那个晓星尘,分明也大不了我几岁,一副爱管闲事的样子,看了就讨厌,还教训起我来了。还有姓宋的,”他冷笑道:“不过被我擦中一掌,他什么眼神?总有一天,我挖了他双眼,击碎他心脏,看他还能怎么着?”
“这两个臭道士什么人?”
“没听过。不懂。什么玩意儿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这句话是这么说的?”
“束手束脚。我可不怕这种人。”